贾大山
①月亮从村东的树林里升起来,好像一盏又大又圆的天灯,吸引着满街的孩子们。
冬冬跑回家,扯住妈妈的衣襟,蹦跳着说:“妈妈,月亮爷爷出来啦……”
“好几家哩。’’
“你们太省细了!”春生一皱眉,责怪地说,“咱队里就那么穷吗?一年一个中秋节,孩子跟着我们吃不上一块月饼,像话吗?”
“你别说了,供销社还没关门,我这就去买。”淑贞说着,拉上冬冬朝街里走去。她是一个贤惠的女人,从不招惹丈夫生气。
淑贞从供销社回来,西院的严四老汉蹲在院里,正和春生说话。严四老汉是个戏迷,平日爱说爱唱,总是乐呵呵的。今天却沉着脸,满怀心事地说:“春生,我家老二过年要结婚了,你看我那房子……”
“不是种上麦子就盖吗?”
“唉,人有百算,天有一算。盖房子,办喜事,我还指望分一次红哩。可是咱那棉花……,,
“不要紧。”春生笑着说,“今年的棉花是不如去年的好,可咱们的副业不少。再说棉花也不是全不行了,村南那四十亩,一棵树上还平均六个半桃哩。”
“这么说,分红没问题?”
“没问题。”
“我那房子……”
“盖,种上麦子就盖!”春生庄重地说。
“好了,有你这句话就行!”严四老汉站起来,哼着京戏“八月十五月光明喏”,乐呵呵地走了。
“春生哥,我这作业组长没法儿干了!”
“有什么问题,你就说吧!”
“我领导不了严老八。’’腊月开始告状了,“今天耕地,严老八耕了四亩半,韩玉林也耕了四亩半。两人一样记工,他不干。他骂我浑蛋,骂你……也是浑蛋!”
春生望着渐渐升高的月亮,副队长双锁磨磨蹭蹭地来了:“春生,村西那片棉花,还浇不浇?”
双锁做工作好犯冷热病。村西的棉花长相不好,严重地打击了他的情绪。春生反问道:“你看呢?”
“我看,浇不浇都一样。’’
“胡说。”春生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日记本子,翻开说,“浇不浇怎么会一样呢?”
双锁接过日记本,按亮手电,只见那一页上有几行钢笔字,写得很清秀:
棉花后期浇与不浇对比试验:浇水的,百朵重569克,表分39.4,品级129;不浇的,百朵重537克,衣分38.6,品级129。
双锁看罢,愣了一下,嘿嘿笑道:“你又把我战胜啦,我挪机子去吧!”
春生眼睛一亮,瞅定腊月,“你和老八大伯吵架啦?”
“光吵没骂。”
“哎呀,难怪他骂咱们浑蛋哩。”春生反倒咯咯地笑了,“今天耕地,玉林大叔耕的是头遍,老八大伯耕的是二遍。耕三遍的要挑垄沟、摊山沟;耕头遍的不挑垄沟,不摊山沟。两人一样记工,是不合理。看来咱们的劳动定额还需要很好地研究一下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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